可我就是直到她在盯着我看。过了一会,她嘴里又开始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,那声音好像是在笑,又像是在哭,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。
她的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愤怒,最后还伸出了一只手,朝我脖子抓了过来。
我当时真的怕到极点了,竟然“嗯——”一声,哭出了声来。
南屋的煤油灯顿时亮了,然后我就听见我爸在屋里说话:“阳阳,怎么了?”
我爸这么一喊,我就感觉身上有阵暖意,好像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出去了,现在又回来了。我两腿一软,瘫坐在土炕上,止不住地大哭。
这时候老太太已经不见了,窗户还开着,天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星星。
我妈也醒了,一把将我搂在怀里,抚摸着我的头,哄着我:“阳阳不哭,不哭哦。”
我爸和大舅也很快来到了北屋,一进屋我爸就问我妈:“阳阳怎么了?”
我妈摇着头:“唉,不知道呢,刚才我一醒过来,阳阳就一直在哭,也不知道是咋啦。”
“阳阳,出么事了,跟爸爸说。”我爸也在床边坐下,语气温和地问我。
虽然我很小的时候,我爸不怎么管我,可对于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,父亲绝对是心目中无可替代的主心骨。
我刚才哭得太厉害,有心想停下,可说话的时候还是一抽一抽的:“刚……刚才……那个老太太又来了,就在……在窗户外边……嗷——”
刚说完我就又哭了起来,哭得鬼哭狼嚎的。
我爸朝窗户外看了一眼,脸色变得特别凝重,过了片刻,突然站起身来,对我妈说:“他妈,给阳阳穿几件厚衣服。”然后又对我大舅说:“大哥,老柴头家住在什么地方?”
大舅裹了裹身上的袄子:“就在村西乱坟山那边,我和你们一块去。”
我爸点了点头,没再说话,当时他的两双眼都布满了红血丝,这是急的。
我妈给我套上了棉袄棉裤,又用件军大衣把我抱起来,我才由我爸背着,和大舅一起出了家门,刚走出没多远,我妈也披着一件外套追了出来。
村里的路不好走,大舅打着手电在前面领路,我爸背着我,一路跌跌撞撞,很久才来到村西头的乱坟山附近。
所谓的乱坟山,其实就是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小山包,它是王庄的西方门户,将整个村子和西边的一片泥沼地分割开来。那个年代,在我们那个地方,泥沼地是很常见的,因为城里开了造纸厂,几年污染下来,很多小清河就变成了污水池,再加上有两年大旱,断了几条主要的河道,小清河也跟着干涸了,就变成了一片片泥泞的沼地。
不过后来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,王庄西边的那片泥沼地是自古以来就有的,而靠着泥沼地的乱坟山,因为常年种不出庄稼来,就成了死人下葬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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