区医院生下了一个六斤六两的小子。
宋逾给他起名——宋宜宣。
小名——土豆。
小家伙从产房抱出来,又黄又瘦,韩琳说像极了刚从地里扒出来的土豆。
赵金凤、赵如心喜欢叫他豆豆。
李蔓奶水不多,三个月后,就不得不喂他喝起了奶粉。
彼时,廊下陶罐里种的花草大多已经开了。初春,韩修贤找老伙伴讨要移栽的紫藤爬满了西厢外廊,一串串紫色的花儿垂下,如云如霞,美极了。
堂屋外廊种的两株葡萄亦是一片葱绿。
院里种的西瓜、甜瓜、西红柿、黄瓜等早已摘了一茬,小家伙躺在廊下李长河编的摇蓝里,喜欢听李蔓吹埙、弹琴,看韩琳在廊下扎马步打拳。
转眼,时间进入了66年,宋豆豆小朋友也从会爬、会跑,迈进了幼儿园。
而这一年,用一句话,“天崩地裂,惊心动魄”来概括亦不为过。
一月总/理阖然长逝。
三月吉林下了场极为罕见的陨石雨,其中最大一块重达1770千克。
五月云南西部先后发生了两次地震,一次为级,一次7.4级,波及9个县,人员死亡98人,伤2442人,房屋倒塌损坏42万间。
李蔓盯着报纸,瞬间眼底起了雾气,她想到了两个月后的唐山。
“妈妈,你眼里进沙子了吗?”豆豆扶着李蔓的膝头,刚要掂着脚尖,伸手帮妈妈吹一吹,一滴泪落下,砸在了他手背上。
摸了摸手背上的水点,豆豆怔忡了下,扭头朝院里的宋逾叫道:“爸爸、爸爸,你快来,妈妈下雨了!”
这已是他第二次见妈妈落泪了,第一次还是总/理爷爷去逝那天,太姥姥哭了,太外公哭了,大家都哭了。
宋逾飞速抹了把脸,将毛巾丢在绳上,急步走了进来:“怎么了?”
“两、两个月后……”李蔓哽咽道,“唐……”
宋逾扫了眼她手里的报纸,伸手捂住了她的嘴,然后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,“去看看你哥抓了几条鱼。”
豆豆心疼地瞅了眼妈妈,气得拍爸爸的腿道:“别欺负妈妈!”
李蔓瞬间眼里又泛起了一丝笑。
又哭又笑,宋逾轻叹一声,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,抱起儿子送到屋外,交给了下棋的李长河和韩修贤。
回屋拉起妻子,走进卧室,在书桌前坐下,宋逾轻声问道:“记起哪一天了吗?”
去年冬季,李蔓就跟宋逾说了今年会发生的几件大事,只是有些事不可逆转,不是他们能改变的,比如总/理的病,吉林的陨石雨,还有接下来朱/委员长、主/席的逝世,能做预防的只有唐山地震这一件了,可偏偏李蔓记不起来倒底是哪一月哪一天了,只记得夏天,极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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